“臣妾让人炖了当归乌鸡汤,正温在小银锅里,您先喝两口暖暖身子?”
皇上摆了摆手,在主位上坐下时,椅垫发出轻微的闷响。
他揉了揉眉心,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,
“不必了,倒是有些口干,让御膳房把那鹿血酒端上来吧,温一温再送。”
鹿血酒性烈滋补,寻常只在冬日畏寒时才少饮两杯,如今秋意刚起,皇上竟主动要起这个,可见身子虚耗到了什么地步。
富察琅嬅已经从进保的口中得知,皇上如今每次用膳都要喝上两杯鹿血酒。
富察琅嬅面上不动声色,只吩咐身后的连翘去办。
等酒盏端上来,皇上捏着杯沿抿了一口,眉头才稍稍舒展些。
一顿晚膳用的寂静无声,皇上如今尤爱性热的食物,满桌子的菜肴只有一道羊肉最得皇上的喜爱。
用完了晚膳,帝后二人坐在软榻上闲话家常。
“今日是十五,皇子公主们也来长春宫给臣妾请安,臣妾瞧着孩子们,实在是心里高兴。”
富察琅嬅笑着说道。
皇上点了点头,也露出了几分笑意,“除了五阿哥早夭,朕的皇嗣们,倒是都十分康健。”
富察琅嬅含笑点了点头,说道:“璟姝刚出生时身子是弱了些,如今也十分健壮,连风寒都没有过。”
璟姝是高曦月的女儿,如今也已经四岁了。
“这倒是,朕膝下公主没有皇子多,璟姝能平平安安的就好。”
富察琅嬅又道:“可不是,贵妃从前因着寒症身子也不好,如今倒是与寻常人无异了。”
皇上抬眼看向富察琅嬅,他倒是有日子没去咸福宫了,倒也不是冷落的高曦月,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,加上高曦月不去他面前晃悠,所以一时之间忘了。
提起高曦月的身子,皇上倒是想起来了。
从前贵妃的寒症那么严重,如今倒是好了。
“朕记得,是颜太医替贵妃调养的身子?该赏。”
富察琅嬅含笑点头,“可不是,颜太医倒是个有真本事的,从前齐太医治了贵妃那么久也没有气色,反倒是更严重了,没想到颜太医一接受,倒是好起来了,莫不是从前齐太医的药方没有对症?”
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,皇上的脸色微微变了变。
他想起前几日齐汝给自己诊脉时,只含糊说有些气血不足,需要好好养着。
可自己却是浑身无力,喝了齐汝开的药毫无用处,还是进保聪明献上了鹿血酒,才让他舒坦点儿。
如今再听富察琅嬅这么一说,高曦月的病时好时坏,自己的身子又愈发虚软,齐汝作为太医院院判,怎么会连这些都诊不出来?
皇上眼底的疑虑已明明白白。
一股说不清的疑虑渐渐缠上心头,齐汝,究竟是医术不精,还是另有隐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