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，少林寺的钟声照常响起，可空气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紧绷。

独孤求败天没亮就醒了，盘坐在禅房里调息。肋下的伤口结了痂，隐隐发痒，这是好兆头。体内那丝先天元气壮大了不少，像条温顺的小蛇，沿着《易筋经》的法门缓缓游走，滋养着干涸的经脉。

“总算捡回半条命。”他睁开眼，吐出一口浊气。可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。慕容复那条毒蛇，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
果然，麻烦很快就来了。

先是斋堂出了岔子。几个火工僧早饭后人事不省，口吐白沫。玄难大师赶去一看，说是误食了混进野菜里的“昏睡菇”。这玩意儿后山确实有，可混进精心挑拣过的菜蔬里，就有点蹊跷了。

接着，戒律院那边吵嚷起来。两个平素有点小摩擦的知客僧，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竟动了手，差点闹出人命。玄寂大师铁青着脸弹压下去，可寺里的气氛更压抑了。

最邪门的是流言。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，说英处俊道长中的毒，跟几十年前一桩少林高僧离奇暴毙的案子一模一样。话里话外，暗示英处俊跟那旧案脱不了干系，甚至可能是凶手同党。

“放他娘的屁！”梅剑听到这谣言，气得差点拔剑。她守在英处俊榻前，眼圈泛红，“道长这样子，像是能害人的吗？”

独孤求败按住她的肩膀，沉声道：“沉住气。这是有人往道长身上泼脏水，想逼我们自乱阵脚。”

他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巡逻武僧明显增多的身影。慕容复这手真毒，不直接打杀，而是慢慢放血，从内部瓦解少林的防线。

下午，他去找玄寂大师，想打听一下寺外的风声。刚走到罗汉堂附近，就听见两个小沙弥在墙角嘀咕。

“……听说了吗？那个独孤求败，以前是契丹的南院大王乔峰！杀人不眨眼的！”

“啊？方丈怎么会让这种人在寺里？”

“谁知道呢？说不定……跟那个中毒的道长是一伙的，混进来有啥图谋……”

独孤求败脚步一顿，心里冷笑。果然，火还是烧到自己身上了。慕容复这是要把他和少林彻底对立起来。

他没惊动那小沙弥，转身去了藏经阁方向。远远看见扫地僧依旧在那不紧不慢地扫着落叶，仿佛周遭的暗流都与他无关。

“前辈。”独孤求败上前行礼。

老僧停下手，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：“心不静。”

“树欲静而风不止。”

“风动，幡动，还是心动？”老僧慢悠悠地问，继续扫他的地。

独孤求败一愣，若有所悟。是啊，自己若心志坚定，又何惧流言蜚语？

就在这时，寺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！隐约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和厉声呵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