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夜风起于草丘,吹动镇山关城墙上的军旗飘曳。
随着一声刺耳的哨响穿透辽阔的天际,不到一瞬,自远处边际升起无数道火星,直直朝镇山关方向射来。
城墙上值守的士兵发现此景,神情大变间跑到鼓楼之上,敲动战号鼓。
急促的鼓声伴随着一声声急令,响彻镇山关。
“不好了!胡狄人深夜突袭!!!”
杂乱的呼喊声伴随着城外阵阵靠近城池的马蹄声,刀剑尚未交锋,已见战场肃杀。
一场小突袭打到直至天亮,城池的城墙上一片凌乱与血迹。
胡狄人见攻不下,便命人撤了回去。
还未等镇山关一众守将松口气,次夜末,胡狄人又再次夜袭,打不过边退。
几次三番折腾下来,一连三日,镇山关已然折损了不少。
斑驳的城墙上,黑烟袅袅,四周散落着不少折断的军旗,受伤的士兵满目疲惫的靠坐在地,四周一片死寂。
顾守野和南宫坐在一处,此刻身上亦是狼狈。
血迹和尘土混杂在盔甲上,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哪些是自己的,哪些是胡狄人的。
他动了动受伤发麻的手臂,深吸了口气,转头看向边上闭目养神的南宫,疲惫的发笑。
“南宫,你还好吧?”
他们跟着守了几夜的城,这会胡狄人暂退,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听到他的话,原本紧闭双目的南宫缓缓睁开眼,侧眸睨了眼顾守野,再垂眸看了眼自己沾满血污的手,轻嗤了声叹了口气。
“还行,暂时死不了。”
顾守野听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,坐直起身,仰头看着阴沉的四方天际,搭过南宫的肩哑声说道。
“我昨夜还想,要是镇山关守不住了怎么办……”
南宫听到他的话,眼眸微压,淡淡的扫向他。
顾守野继续道:“要是守不住,只怕日后回到上京,郡主定然会笑话我无用……”
他这人从来也没什么抱负,小时候有阿姐事事照料,阿姐离开后身边还有南宫为他周全。
到了上京,也没人敢同他作对。
他顾守野一生过的顺遂肆意,没曾想上了战场,才发觉前二十年的人生过的太过荒废。
昨夜迎战胡狄人时,他便想,若他能再强一些,像肖从章那样能领兵作战就好了……
南宫不知道顾守野的思绪飘到了什么地方,他只是沉默不语。
顾守野等了半天没见他说话,又嘀咕了两句。
“等援兵到了便好了……届时小爷我出城迎战,非得把那帮胡狄人打的滚回老巢去!”
南宫闻言,漫不经心的扯了抹笑,没有接话。
就在这时,登城口的地方传来几声嘈杂的声音,紧接着便听到了有人高喊。
“传张州军急令,调一半人协助百姓撤出镇山关。”
顾守野和南宫在听清此话后,脸色沉了下来。
二人站起身,目光看向来传话那人,正是张定手下之人。
“什么意思?你再说一遍!”
传话之人看见说话的是顾守野后,愣了愣,才走过来解释道。
“这是州军大人的意思!城守不住了,便让百姓先撤离!”
“什么叫守不住!援兵还未到,怎么就守不住??”
顾守野急的一把上前扯过那人的领子,眼底泛起几分不解的愤怒。
那人被钳制着挣不脱,怕顾守野真动手,只是慌忙的说道。
“二公子,我也只是传话的,这是州军大人的决定!”
听到这话,顾守野的额角跳了跳,神色间染了几分阴沉的戾色,没等那人说完,便甩开他,大步往前走,打算去州军府问个明白。
南宫看了眼顾守野急匆匆离开的背影,没有急着追上去,只是目光打量着那个传话之人,轻轻皱眉后,似乎猜到什么。
那人心虚慌神的瞄了眼南宫,没敢再说话,急忙点了几队人转身便走。
顾守野骑着马一路疾驰到州军府时,一眼看去便察觉出了州军府门前加强了守备。
他跳下马径直往里走,没几步便被拦下。
“大人今日不见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