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静中,朱治掷地有声。没有一丝隐瞒,坦然相告,他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冲着楚禾找麻烦。
一番话,信息量极大,将众人冲击得瞠目结舌。
楚禾当真就这么厉害?非他不可?
心中以为的恰相反,愕然之际,又被一处字眼惊得大骇。
数万……怎么可能?
他们当兵的见血的次数都寥寥,只有前几日才真正历了生死,楚禾这些人,又怎会……
是了,是了!除了射发的暗器外,自己好像从未见过楚禾出手。可齐家的金银米粮,怎会轻易奉上?
是了,是了。能从重灾区活着走到阖州南城的队伍,有车马,有武器,人少却不少人。
是他们轻视了,对方的人数,松散自乐的姿态,不费吹灰之力出城……一个个假象,让他们忽略了那个低调得毫无存在感的少年。
朱治回了马车,只留一地惊恐万状的人。
落雪后的寒冬,霜冻如跗骨之蛆,如鬼似魅,让人汗毛直竖之余冷汗涔涔。
前头诡异的安静,队伍最末的百姓们却是听得不真切。不敢发出声音,只将头埋得更低。
应当是闹不起来了,竟是输了!年轻力壮的汉子竟然没打过瘦弱身板的小娃娃!
太可怕了!
“主子,重岩山真是那楚禾的手笔吗?加上昨日离去的人,不过四十来人啊……”
莫鲁是真好奇。
方才瞅过第一波抬着搬下山的人,那贯穿脚底板的竹刺,甚是眼熟。不仅是材质,就连伤的位置,也同殿下遭遇的一般无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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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下为何不回草原,反倒受苦受累跟着这群人跑。他总算明白了,原来是碰到仇人了!
只是,一己之力覆灭重岩山邪教,他不信。
打死也不信。
“他一人能手撕群狼,你能吗?”
多情的桃花眼斜斜飘过自个儿为难自个儿的汉子,扯过毛皮,耶律岐浅浅翻身。
整个人软得跟没骨头的蚯蚓一样,蛄蛹着,松懈睡去。
“咦?”
莫鲁更摸不着头脑了,他怎的在殿下语气里听出来钦佩和赞赏?楚禾可是仇人啊,殿下差一点点就永远醒不过来了!
满腹疑惑,莫鲁彻底睡不着了。
冬夜漫长,总归有天明的时候。
柴火添了又添,呼痛惨叫和悲切哭喊彻夜未息。间或着铁器丁当,泥土抛洒。
一盆盆血水泼地,囤积的草药不值钱般敷了又敷,药香浓郁,也没能掩下作呕腥气。
再不甘不愿,也没有人继续吵着要寻仇,颓然地,强行镇定。
也心照不宣的,没有过问蔡氏两兄弟的下落。
好在解药有用,宏发和廉辍虽失了一臂,好歹命保住了。
天完全放亮,楚禾那边依旧没有动静。直到过了午时,车轮滚滚撞过坎坷山路。
小阵骚乱很快平息,队伍再次出发。
一切没变,又都变了。
忌惮,恭敬,还有极其复杂的情绪,以及刻意空出的宽长距离。
前面的士兵及家眷们全神贯注赶路,只偶尔眼风掠过前方,后又慌张转眸。百姓大队更是大气不敢出,踩着前人脚印,乖巧如鸡。
数万队伍长龙,是从未有过的整齐安静。
不用人催促,迈着腿只管跑。楚禾等人的可怕之处尚且不知,就怕周围这些阴气沉沉的汉子们先来寻事撒气。
楚禾一行人个个有车有马,轻装简行。未受昨夜之事半点影响,一如往常,吃饱喝足后忙着巡视,忙着缝衣裁样儿。
只可怜了朱治众手下,花力气替他人运着粮食,也不知会不会有辛苦费。
受伤的人更是凄惨。无空余马车,运气好,人缘好的,或有人背着,或布带缠棍抬着。
运气不好的,只得牢牢绑在马背上,一摇一颠,生死难料。
行程要紧。